淑清美文

我的老屋（系列散文）

文化信使/趙淑清 編輯/立軍

二、老屋春色

　　冬天的老屋，仿佛睡在素淡的水墨畫里，終日在稀疏的雀音里靜默，仿佛是歷盡滄桑、清心寡欲的老人。在這樣的老屋住上一冬，人會是什么心情呢？心神淡泊自然是人生的一種佳境，但長久處于這種心境中，生活也未免有些黯然。

　　如今，春的氣息終于濃濃地籠罩著寥無生氣的老屋。先是園子四周的白楊枝頭掛滿緋紅的楊樹狗兒，風一來，滿樹的樹狗兒搖起來，在藍天的背景下，忽悠忽悠地擺動，坐在院中靜觀一會就恍惚坐在船艙里，人也跟著搖擺。不久這些長熟的楊樹狗兒再也禁不住小院的誘惑，“啪嗒、啪嗒”撲下來，落得房頂、花墻、甬路上滿眼的鮮紅，橫橫斜斜畫出許多圖案，很有詩意。孩子總愛管這些東西叫“好看的毛毛蟲”，拾了好多裝進瓶里，拾滿了再倒，倒空了再拾，樂此不疲。

　　地上的樹狗兒剛剛掃凈，老榆樹的榆錢兒、曲柳的樹狗兒又趕趟般地黃黃綠綠起來。先是柳條舞著鵝黃的腰枝，朦朧著“柳眼”窺探著老屋的窗口，晨光中常有鳥兒穿梭在柳絲間，老屋上曲柳那柔順的枝條的影子忽地抖起來,像風吹動倩女飄逸的長發(fā)。日落時，老榆樹沐浴在燦爛如錦的云霞里，越發(fā)美麗動人。接著榆錢兒一嘟嚕一嘟嚕地長成串，那淺淡的綠映得老屋滿園的春色。這時候，可以站在長凳上去摘榆錢兒吃，甜絲絲的。兒時每到這時節(jié)，必捋了好多榆錢兒來讓母親做榆錢飯。那一串串粉嘟嘟、顫悠悠的榆錢兒曾多少次帶著誘惑走進我的夢里，那夢里總有年幼的姐弟幾人圍著母親的竹篩挑選嫩綠的榆錢兒……用不了幾天，成熟的榆錢兒紛紛揚揚落了一院子，真可謂“幾度呼童掃不開”。此時，我可以帶著兒子將榆錢兒掃起來，葬在園中一角，灑上水，不日便會長出鮮嫩的榆樹苗，重溫兒時母親留給我的這個真實而詩意的夢。

　　這時候，老屋被春的溫馨、春的美麗、春的喧騰環(huán)繞著、包圍著，猶如突發(fā)童心的老叟一掃冬的憂郁，漸天地愉悅起來。他的窗臺上擺上了鮮花，待園中的芍藥、刺玫開放時，老屋會終日守著這些花們，微笑著迎送我們忙碌的身影。

　　也許是受了老屋的感染吧，這個季節(jié)的每一天，我的心情都格外地豁朗。我知道老屋的春色在鄉(xiāng)村很普通，但對我這個曾輾轉(zhuǎn)他鄉(xiāng)的人來說，回到養(yǎng)育過我的老屋來，又伴他度過第一個春天，可覺著親切呢！我的心志都因老屋再現(xiàn)生機而勃發(fā)向上。

　　啊，老屋今又春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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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載2010年第五期《海燕·都市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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