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南力作”專欄
長期身處和平年代,極易使人在樂享生活、爭名逐利、心浮氣躁、得過且過的狀態(tài)中慵懶倦怠,放松警惕,消弭斗志,忘卻初心,淡漠使命,弱化擔當。作為負責任的網(wǎng)絡媒體,極有必要重復吶喊“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金一南,國防大學戰(zhàn)略研究所所長,少將軍銜,博士生導師。是一位勤勉自強、才華橫溢、著作等身、影響深遠的軍中俊杰、愛國學者。其作品以說理透徹、恢宏大氣、振聾發(fā)聵而著稱,獨具提神醒腦、救贖靈魂、正心正念之功效。
為不忘初心、牢記使命,為警示當代、鼓舞民志,更為啟迪后世、昭告未來,經(jīng)請示將軍同意,本網(wǎng)編委會決定于2020年3月12日開啟“一南力作”專欄。愿借將軍力作,爆燃民族精神之火,積極踐行“導引群心、朝向太陽”理念。
敬請各位網(wǎng)友多多轉(zhuǎn)發(fā),助力公益善舉,共襄復興偉業(yè)。
苦難輝煌
文/金一南
第九章 烈火真金
造就大英雄的時代,即是產(chǎn)生大叛徒的時代。有多少至死不渝的忠誠,就有多少寡廉鮮恥的叛賣。將領與將領的思想交鋒中,王耀武不是勝者。陳毅向真理低頭,卻從不向困難低頭??缀蓪櫅]有龔楚幸運,卻幸運地早早結(jié)束了吞噬靈魂的痛苦。
第二節(jié) 殘兵·火種(上)
紅軍主力突圍西征后,中央蘇區(qū)周圍最大的部隊,便是紅十軍團。
1934年10月,作為北上抗日先遣隊的尋淮洲紅七軍團到達贛東北根據(jù)地,與方志敏的紅十軍匯合。11月上旬,中革軍委發(fā)來命令,紅七軍團與紅十軍合編為紅十軍團,方志敏任軍政委員會主席,劉疇西任軍團長。轄三個師,原七軍團部隊編為十九師,原紅十軍部隊編為二十、二十一師,全軍團共一萬余人。
這支相當可觀的力量,從1934年11月中旬到1935年1月底,僅僅存在了兩個多月。朱德后來心痛地概括成八個字:不編不散,一編就散。
軍團編成后,首戰(zhàn)譚家橋。
當時的考慮是,其他敵軍距離尚遠,唯尾隨之敵補充第一旅顯得孤立突出。敵人共三個團,裝備比較好。紅十軍團是三個師,兵力和敵人差不多,但地形卻十分有利。烏泥關至譚家橋兩側(cè)皆是山地及森林,地形險要,利于隱蔽埋伏。當時紅軍的彈藥等物資極感缺乏,消滅補充第一旅,不但能獲得人員和物資的補充,且能打掉追敵的氣焰。
軍團長劉疇西決定在這里打一仗,大家都無異議。
應該說這是一場立意積極的戰(zhàn)斗,地形選擇也不錯,但作戰(zhàn)對象的選擇卻不是太好。補充第一旅1933年冬由保定編練處的三個補充團改編,旅長王耀武,山東泰安人,黃埔軍校第三期畢業(yè),是蔣軍中一員悍將。該旅裝備好,干部多是軍校畢業(yè)生,訓練有素;士兵以北方人為多,戰(zhàn)斗力相當強。
這是一支蔣介石的嫡系部隊,完全不似“補充”兩字給人以二流部隊的感覺。
但劉疇西沒有把王耀武放在眼里。他1924年入黃埔軍校第一期學習時,王耀武還是上海馬玉山糖果公司站柜臺賣餅干的小伙計。劉疇西1922年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經(jīng)歷頗富傳奇色彩:參加過五四運動,擔任過孫中山的警衛(wèi),第一次東征在棉湖戰(zhàn)斗中失去左臂,照樣參加了南昌起義,隨后去蘇聯(lián),進了莫斯科伏龍芝軍事學院。
黃埔一期的資格,加上伏龍芝軍事學院的學歷,在紅軍指揮員中除了左權,無人可與劉疇西相比。這一切使他充滿了一種不可抑制的自信。擔任紅十軍團長兼二十師師長后,想立刻打一仗扭轉(zhuǎn)局面,是他的迫切要求。
但他小看了當年曾經(jīng)賣過餅干的那個對手。
劉疇西不知道,當年他隨南昌起義部隊南下時,參加堵截的,就有第一軍補充團的少校營長王耀武。劉疇西擔任紅二十一軍軍長參加第四次反“圍剿”時,率部堅守蘇區(qū)戰(zhàn)略要地宜黃24天未被紅軍攻破、被蔣介石稱為“奇跡”的,也是王耀武。帶兵與作戰(zhàn),是王耀武兩大擅長。國民黨五大主力之一的七十四軍,即后來整編第七十四師,就是王耀武一手帶出來的部隊。
劉疇西對王耀武的補充旅基本情況掌握不清楚,王耀武對劉疇西的紅十軍團卻一點不糊涂。他對手下的三個團長說:“共軍第十軍團政治委員會的主席是方志敏,軍團長是劉疇西,副軍團長是尋淮洲。該軍團轄三個師:十九師師長由尋淮洲兼,二十師師長王如癡,二十一師師長胡天桃。軍團長和師長的意志很堅強,作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尤以尋淮洲的作戰(zhàn)指揮能力為最強。”王耀武只講錯了兩處:方志敏任主席的是紅十軍團軍政委員會,不是“政治委員會”;二十師師長由劉疇西兼,不是王如癡。對黃埔前輩學長劉疇西,王耀武的評價不是太高,相反卻對沒有進過軍校、紅軍中土生土長的將領尋淮洲作出很高評價。
譚家橋伏擊戰(zhàn)是紅十軍團第一仗,關系軍團能否在皖南立足之勝敗存亡。劉疇西以二十、二十一師在伏擊地域右側(cè)擔任正面攻擊;置十九師于左側(cè),待正面打響后,截敵歸路。
十九師未放在主攻位置上。原紅七軍團軍團長、現(xiàn)十九師師長尋淮洲和十軍團參謀長粟裕均執(zhí)異議。認為十九師野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戰(zhàn)斗作風頑強;而二十、二十一師組建才一年多,缺乏野戰(zhàn)經(jīng)驗,擔任主攻存在問題。
劉疇西卻很自信。二十師、二十一師都是他的老部隊,他認為戰(zhàn)斗力強于十九師。他堅持原來部署。
12月14日,補充旅出發(fā),以第二團為前衛(wèi),其余按直屬部隊、第三團、第一團的秩序,經(jīng)烏泥關、譚家橋向太平追擊前進。
紅十軍團隱蔽得非常好。王耀武的前衛(wèi)第二團經(jīng)過烏泥關、潭家橋時,路旁百姓有的在砍柴,有的在種地,有的在公路上行走,如平常一樣。前衛(wèi)團長周志道以為沒有可疑情況,也未派部隊嚴密搜索,部隊浩浩蕩蕩繼續(xù)前進。
機會很好,但開火卻提前了。敵人團指揮部還未進入伏擊地域,二十師、二十一師部分干部戰(zhàn)士過分緊張,提前開火。敵人立即警覺,馬上開始搶占路邊高地,整個伏擊戰(zhàn)斗被迫提前。否則待敵團指揮部進入伏擊范圍后,首先打掉指揮機關,那么整個戰(zhàn)局就會大不一樣了。
王耀武、周志道等人,事后想起來驚出一身汗的,就是基于此種設想。
野戰(zhàn)經(jīng)驗不足、特別是打硬仗經(jīng)驗和思想準備皆不足的二十師、二十一師連續(xù)向敵前衛(wèi)團發(fā)起猛沖,企圖一舉將敵人壓垮。攻勢很猛,幾次開展肉搏,敵前衛(wèi)團團長周志道都被打傷。但兩個師動作不一致,連沖4次也攻不下來。未放在主攻位置的十九師在山峽里一時又出不來,局勢很快由伏擊的主動變成被敵反擊的被動。王耀武一面命令部隊不許后退,一面調(diào)加強營和第三團的三營增加到第二團的正面作戰(zhàn),同時令第三團團長李天霞率該團主力向紅十軍團的左側(cè)背猛烈反擊,令第一團團長劉保定立派一部占領烏泥關,并堅決守住。
補充旅本來曾經(jīng)是尋淮洲指揮的十九師的手下敗將,此番紅軍三個師伏擊它,最初它被打得措手不及,最后紅十軍團反被它打得措手不及。
(未完待續(xù))
金一南,國防大學戰(zhàn)略研究所所長,少將軍銜,博士生導師。中共十七大代表,第十一屆全國政協(xié)委員。全國模范教師,全軍英模代表大會代表。全軍首屆“杰出專業(yè)技術人才”獲獎者,連續(xù)三屆國防大學“杰出教授”。主要研究方向:國家安全戰(zhàn)略,國際沖突與危機處理。曾赴美國國防大學和英國皇家軍事科學院學習,并代表國防大學赴美軍院校講學。兼任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北京大學等多所院校兼職教授,中央人民廣播電臺《一南軍事論壇》主持人,《中國軍事科學》特邀編委。2008年被評為“改革開放30年軍營新聞人物”,2009年被評為“新中國成立后為國防和軍隊建設作出重大貢獻、具有重大影響的先進模范人物”。
[編輯 雅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