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情結
文圖/文化信使 馬麗(遼寧建平)
每年一到冬天,由于特殊因素,我便成了老屋的常客,也名正言順地成了老屋的守護者。
老屋的年紀,跟我同齡,父親說,我出生那年的夏天,爺爺幫忙張羅著蓋的老屋。說是老屋,在當時也算得上是村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好房子,掰指算來,至今老屋已經(jīng)在歲月的風雨中巋然屹立了四十多個年頭。
不言而喻,與老屋的感情,是極其深厚的。在漫長的時光歲月里,他像父母一樣,是我躲避風雨的港灣,是無論走多遠都愿意回來的地方,他也像兄長一樣,陪伴我度過了快樂的童年和青年時光。曾記得,小時候過年,炕沿上擺滿凍梨瓜子花生糖球,家人們擠在一鋪炕上守歲的情景,也記得小小年紀的我,常常坐在大門口的石墩上看家,無論多晚,都要等上山干活的媽媽回來。任憑奶奶怎樣在河套的另一邊,呼喚我的乳名,讓我去她家里,我都不肯離開老屋半步。母親說,我從小就是個顧家的人。也曾記得,長我七歲的哥哥,經(jīng)常帶著我跟他的伙伴們一起玩耍,年紀小他們許多的我,跟在他們屁股后面,難免磕磕碰碰,每當這時,哥哥就會背起我跟伙伴們一起賽跑,玩耍,他沒有一次嫌棄我多余。如今想起這些,倍覺溫暖的同時,也常常濕了眼眶……那些久遠的有關老屋的記憶,經(jīng)常像電影一樣,浮現(xiàn)于腦海,更像久儲的經(jīng)典陳釀,歷久彌香……
曾幾何時,在老屋的院落里,也曾奮筆疾書,努力學習,也曾立志走出農村去體驗外面世界的精彩,也曾憧憬過未來詩與遠方的模樣。奈何夢想照進現(xiàn)實的坐標,偏離了一個方向,自此骨感的現(xiàn)實與豐滿的夢想之間,便拉開了南轅北轍的距離。
一直沒有怨懟,沒有沮喪,既然老天安排如此,那就按部就班腳踏實地地走好腳下的路吧。還好,在我最卑微最低迷最無助的時刻,是老屋以及老屋里的人給予了我無限溫暖,也給了我接受挑戰(zhàn)重新啟航的力量,感謝老屋,風風雨雨里陪我走過這么多年,并且成為我開啟小小事業(yè)的原生土壤。
時值小雪與大雪節(jié)氣之間的鄉(xiāng)下天氣,不是很冷,室內溫度一般在七八度之內,每天清晨來到這里,第一件事情就是換上粗布衣服,包上圍巾,先去燒炕。我喜歡屋子上升起炊煙的樣子,小時候放學回家,總喜歡遠遠地看著每家每戶房頂上升起的炊煙,那是一種令人向往的煙火氣。書上說“炊煙是房屋上升起的云朵,是柴草灶火化成的靈魂,是一個村莊的呼與吸”,炊煙裊裊,無言地訴說著莊戶人家的喜樂哀愁,也訴說著一代又一代人的憧憬和希望。
老屋周圍,生長著許多楊樹,每年秋天,都會有無數(shù)片葉子從樹上飄落下來,鋪在地上,黃澄澄一片,陽光灑在上面,像極了散碎的金子,在清風的吹拂下,微微地發(fā)著惹眼的光。我特別喜歡做的一件事,就是拿起耙子和花簍,出去撿拾那些落葉。當你立于一大片落葉中間,當經(jīng)過一場大雪的洗禮,這些落葉已經(jīng)完全改變了顏色,它們像經(jīng)歷了一場滄桑,靜靜地躺在地上,渾身沾滿了泥土,我一點兒也不嫌棄它們,并且還有一絲絲喜歡,我使勁兒地用耙子將它們收集到一起,然后張開雙臂,盡量將它們全部抱進花簍里,這樣它們彼此緊靠著,擠擠挨挨的,一點兒也不孤單,一個人無論多么偉大,最終終將歸于泥土,面對這些塵土飛揚的東西時,又有什么可嫌棄的呢!
這些葉子一直都是有生命的,無論是搖曳在枝頭的翠綠,還是鋪滿地面的金黃,直至最后被當做燃料填進灶堂,它們始終直面自己的境遇,并且有一分熱發(fā)一分光,特別喜歡這種腳踏實地又能隨遇而安的感覺……
回到老屋,一顆心很容易安靜下來,這里沒有喧囂,沒有網(wǎng)絡,村子里的人都處于貓冬狀態(tài),有時候一天都看不見一個人,在城里一直是擺設的電視,在老屋里卻成了稀罕物,時常打開它,或聽一些老歌,或看一些老劇,那臺依然好用的電暖風也勤勤懇懇,不辭辛苦地為我吹送著暖風,這些熱鬧的聲音和能量在空氣中傳播著,仿佛整個屋子也活絡了起來。偶爾院子上空會路過許多白云,怡然流動的畫面讓人心生留戀,每每此時,我一定會來到院子里,抽出一段時間與它們隔空交流,舉目蒼穹,流云朵朵,空枝搖曳,此情此境,無論是空間還是內心,都讓人覺得分外純凈。書上說:“最好的生活,往往是學會與自己相處,做心之所念的事,或與風月有關,或與柴米油鹽相伴,內心通透于浮生,便不覺得無趣或者孤單。”深以為然。
光陰如水,人到中年,老屋同我一樣,歷經(jīng)風雪,霜染芳華,我們在相互守望中彼此依賴,也在彼此依賴中不斷成長,當一個個鮮活的日子走近又走遠,所有途經(jīng)的歲月與人,都成了遠去的風景與過客,唯有自己,才是屬于自己的故鄉(xiāng)……
小鏈接馬麗,筆名彼岸花開,七零后,建平人。朝陽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今日朝陽網(wǎng)文化信使。喜愛文字,尤喜散文、隨筆。作品散見于報刊、網(wǎng)絡平臺。抒寫座右銘:用純凈之心,記錄光陰之暖。
[編輯 雅賢 編審 春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