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咧”字是非

文圖/文化信使 吳歌（遼寧錦州）

　　或因怠于考證，便將用“口”字旁的字作為首選，似乎已成套路。作為語素使用的“咧”，堪稱典型。

　　唱唱咧咧，大大咧咧，罵罵咧咧，齜牙咧嘴，因何同屬“咧”字系呢？難以見到交逮（待/代）。

　　咧，力蘗切，音列。咧咧，鳥聲。——《康熙字典》中“咧”之釋文（全文）。本義為“鳥聲”之“咧”，本音為“列”。以上四例中“咧”的聲調(diào)變化，應(yīng)屬音隨義轉(zhuǎn)，司空見慣。以下涉及音調(diào)變化之處，應(yīng)可依此類推。

　　至于語義，以上四例中的“咧”，孰是孰非呢？

　　第一，唱唱咧咧，應(yīng)該說得通。唱，人聲；咧，鳥聲。唱唱咧咧——人鳥合鳴（合唱），情感偏于負面。

　　第二，大大咧咧，似乎說不通。其“咧”，似應(yīng)為“峛”之異讀。

　　峛，力紙切，輦爾切，并音邐峛崺，山卑長也。——《康熙字典》。

　　峛，咧，聲旁相同，語音可通?！犊滴踝值洹分?，列，有“裂”“例”兩個讀音。

　　大大峛峛——“高大”但“卑長”，符合形象“大”但情感“賤”的雙重要求。此處的形象之“大”，系自大，非真大。在他人眼里，應(yīng)屬不自重（自輕自賤）。

　　第三，罵罵咧咧，似乎說不通。其“咧”，或應(yīng)為“詈”之異讀。

　　詈，罵也。——《說文解字》。正斥曰罵，旁及曰詈。——《康熙字典》。

　　而將“詈”寫成“口”字旁的“嚦”，則應(yīng)為“詈”之本音。如：

　　“三人見狀打算趕緊離開。于是他倆又罵罵嚦嚦地追趕三人。”——新浪（20051010　轉(zhuǎn)自中國廣播網(wǎng)）《暗偷不成就明搶 兩男子被北京鐵路警方刑事拘留》 。

　　罵詈，較早見于《史記·魏豹彭越列傳》：今漢王慢而侮人，罵詈諸侯羣臣如罵奴耳。

　　音隨義轉(zhuǎn)，罵罵詈詈之“詈”，讀若“咧”，有《康熙字典》中“列”之兩讀可鑒。

　　第四，齜牙咧嘴，似乎說不通。其“咧”，或應(yīng)作“捩”。

　　捩，并郞計切，音麗。琵琶撥也。又練結(jié)切，力結(jié)切，并戾入聲。拗也。——《康熙字典》。

　　捩，今音“liè”，或為入派三聲的結(jié)果。其韻母今昔衍變的路徑，亦可為前文之“詈”所鑒。

　　齒不正為齜。露齒不正，張嘴似拗，彼此形態(tài)相近，合并謂之“齜牙捩嘴”。

　　另外，齜，應(yīng)可讀作“呲”。呲牙咧嘴之“呲”，應(yīng)為“齜”之異讀。而其“咧”，同樣應(yīng)作“捩”。

　　齜，從齒，柴省聲。讀若柴。仕街切。——《說文解字》。仕皆切，鋤佳切，并音柴。又側(cè)宜切，阻宜切，并音葘。又莊宜切，音近欺。又并莊皆切，音齋。又鋤加切，音查。又仕懈切，音?。——《康熙字典》。

　　一字六音之“齜”，刪繁就簡，讀作“zī/zhī”或“cī/chī”，似乎都能說通。

　　與“咧”形似的似是而非的字詞，還有“哆嗦／哆唆”和“啰嗦／啰唆”等。之所以大行其道，蓋因為不太容易判斷是非。說不太容易判斷，是因為沒有比較。沒有比較，就沒有鑒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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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歌，曾用名吳戈。今日朝陽網(wǎng)文化信使。高級經(jīng)濟師。錦州市“最佳寫書人”。市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錦州方言”代表性傳承人。錦州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遼寧省散文學會會員，遼寧省語言學會會員。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攝影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工業(yè)攝影協(xié)會會員。金融專業(yè)論文和業(yè)余攝影作品，曾在全國比賽中獲獎。散文《丁香雨》入選慶祝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成立七十周年《賽努呼和浩特系列文集·散文集》。出版專著《東北方言注疏》（白山出版社 2016年）。參加編著《人文錦州·民俗風情卷·錦州方言》（遼寧人民出版社 2019年）。

東北方言注疏

[編輯 雅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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