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南力作”專欄
長期身處和平年代,極易使人在樂享生活、爭名逐利、心浮氣躁、得過且過的狀態(tài)中慵懶倦怠,放松警惕,消弭斗志,忘卻初心,淡漠使命,弱化擔當。作為負責任的網(wǎng)絡媒體,極有必要重復吶喊“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金一南,國防大學戰(zhàn)略研究所所長,少將軍銜,博士生導師。是一位勤勉自強、才華橫溢、著作等身、影響深遠的軍中俊杰、愛國學者。其作品以說理透徹、恢宏大氣、振聾發(fā)聵而著稱,獨具提神醒腦、救贖靈魂、正心正念之功效。
為不忘初心、牢記使命,為警示當代、鼓舞民志,更為啟迪后世、昭告未來,經(jīng)請示將軍同意,本網(wǎng)編委會決定于2020年3月12日開啟“一南力作”專欄。愿借將軍力作,爆燃民族精神之火,積極踐行“導引群心、朝向太陽”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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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難輝煌
文/金一南
第八章 湘江,湘江
認為“有匪有我,無匪無我”的白崇禧,突然開放全、灌、興鐵三角,紅二師卻痛失寶貴戰(zhàn)機。向來披堅執(zhí)銳的紅一軍團,對自己戰(zhàn)斗能力還能支撐多久發(fā)生動搖。湘軍悍將李覺卻至死不承認抄了林彪的軍團部。
第二節(jié) 就蒙一個蔣介石(上)
陳濟棠的讓路,和白崇禧的讓路,長期處于歷史迷霧之中。
陳濟棠與紅軍的秘密諒解,為雙方高級領導人物所知。有過談判。有過記在筆記本上的協(xié)議。有過比協(xié)議更加重要的雙方默契。
白崇禧跡近讓路的行動卻是個真正的謎。直到何長工回憶錄發(fā)表、陳濟棠讓路大白于天下之時,研究中共黨史的人們還在猜測判斷白崇禧當年的動機。
甚至懷疑他與紅軍也有秘密諒解。
美國人索爾茲伯里寫了一本《長征——前所未聞的故事》。他說“有證據(jù)表明,同桂系軍閥白崇禧和李宗仁之間存在一項諒解”,并舉出兩人為證。一位是紅軍第一個歷史學家徐夢秋在1936年談到,廣西首領“答應開放一個區(qū)域”,即湘江的界首到全州之間數(shù)十里寬的一段走廊;另一位是著名黨史專家胡華。胡華1984年對索爾茲伯里說,“關于走廊的說法是有根據(jù)的”,否則紅軍不可能在湘江堅持一星期之久。
到底有沒有什么“秘密安排”使紅軍得以順利渡過湘江,索爾茲伯里說:“對這個問題,我一直在探索”。
卻一直沒有探索出個所以然來。徐夢秋、胡華、索爾茲伯里先后去世,白崇禧當年一連串不尋常的突然調(diào)動在全、灌、興鐵三角留下的防務空白,一直成為中國革命史上的一段空白。
沒有謎的歷史,是索然無味的歷史。
歷史的解謎過程,又往往容易弄成將謎底復雜化的過程。
布置湘江防務的時候,白崇禧和劉斐曾到興安對十五軍軍長夏威和參謀長藍香山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誰給紅軍送個信,說我們讓一條路任其通過。”衷心話隱藏在了笑話之中。
沒有人去送這樣的信。白崇禧與紅軍之間沒有任何協(xié)議與默契,有的只是對自己利益的精心布置和安排。剩下的,就靠彼此心照不宣了。
白崇禧有意收縮,劉建緒卻無力補漏。
為精心策劃的黃沙河決戰(zhàn),何鍵連后方醫(yī)院都作好了準備。除各作戰(zhàn)單位原有衛(wèi)生機關外,他特在黃沙河的后方零陵增設一個兵站醫(yī)院,而在郴州的另一所醫(yī)院,“預定至黃沙河決戰(zhàn)時期,令其向零陵轉(zhuǎn)移開設”。
大戰(zhàn)地點卻不在黃沙河。
何鍵11月22日接到白崇禧那封關鍵性電報:因紅軍攻擊賀縣、富川,全州、興安間主力南移恭城。所遺防務,請湘軍填接。
何鍵叫苦不迭。劉建緒部21日剛剛在黃沙河一線集結(jié)部署完畢,白崇禧一抽屁股,閃出近二百里湘江防線,如何填接?桂軍向腹地收縮,要湘軍深入桂境協(xié)防,湘境出現(xiàn)漏洞。誰來填接?
桂北永安關、清水關、雷口關桂軍的撤退,使紅軍先頭部隊快速通過灌陽以北各關,朝空虛的石塘圩一帶猛進,前鋒直趨桂境湘江。
何鍵精心構(gòu)筑的黃沙河決戰(zhàn)設想瞬間泡湯。
此時湘軍在最接近全州的黃沙河一線,為章亮基的第十六師及李覺率領的4個補充團;陳光中第六十三師剛剛到達東安;陶廣第六十二師25日才能到達黃沙河;薛岳所部24日方集中零陵,且疲憊至極。
11月23日,何鍵電令劉建緒:“著第一路沿湘水上游延伸至全州之線與桂軍切取聯(lián)絡,堵匪西竄。”
11月25日,再電劉建緒、薛岳:“著第一路追剿司令劉建緒指揮所部,擔任黃沙河(不含)至全州之線,置重點于全州東北地區(qū)”;“著第二路追剿司令薛岳指揮所部,擔任零陵至黃沙河(含)之線,集結(jié)主力于東安附近,并策應第一路”;“第一、第二路,均限明晨開始行動”。
自從電波作為人類通信工具以來,一種嶄新的電報語言便脫穎而出。當最復雜的感情也須用最精練的語言表達之時,只言片語的細微差別,便包含了只有當事人才能清楚的可能要擁抱或可能要拔槍的含義。
何鍵讓劉建緒與薛岳梯次銜接、逐步推進的方法,意思很明顯:湘軍可以入桂境接防。但接防地點是全州,不是興安。湘軍的江防可從黃沙河向全州延伸70里,但決不再向興安方向前進,去“填接”桂軍留下的那一百多里空隙。湘江防堵計劃南昌行營早有安排,一旦有漏,責任不在他何鍵。
白崇禧耍了滑頭,紅軍根本沒有“攻擊賀富”。林彪紅一軍團僅以一部佯向龍虎關運動,擺出進擊恭城、平樂的架勢,白崇禧立即抓住作為退兵的理由。
何鍵在這里也耍了一個滑頭。他11月22日就接到白崇禧撤防的電報,23日電令劉建緒準備南移接防,卻讓部隊26日才開始南移,且反復叮囑劉建緒不要伸過全州。事后卻對蔣介石說,紅軍“陽攻黃沙河一線”,劉建緒部集結(jié)時間過于緊張,雖然“星晝南移”,也來不及在湘江的全州至興安段全線布防。
欺騙老蔣的,決不止一個白崇禧。
白崇禧撤防,何鍵不補,就把一個蔣介石蒙在鼓里。
蔣介石精心構(gòu)筑的湘江線突然出現(xiàn)一個碩大的漏洞。
湘江渡口門戶洞開。
走在中央紅軍全軍最前列的紅一軍團便衣偵察隊,連續(xù)發(fā)回前方無大敵的報告。紅一軍團林彪立即決定采取“兩翼分割,中間突破”的態(tài)勢向湘江兼程猛進,從白崇禧的“全、灌、興鐵三角”地帶無阻攔地大踏步穿過,突破封鎖線。
此時還出現(xiàn)了一個極好機會。
紅一軍團偵察科長劉忠率領軍團便衣偵察隊從界首悄悄渡過湘江,抵達全州城附近實施偵察時,發(fā)現(xiàn)全州尚是一座空城。城內(nèi)僅有桂軍一個民團,驚慌失措,戰(zhàn)斗力很弱。湘軍接防部隊尚未到達。
誰占領全州,誰就在湘江作戰(zhàn)中占據(jù)有利地位。劉忠立即建議在對岸附近的一軍團二師五團從速過江,占領全州。
劉忠曾在五團當過政委。這是一支能打的部隊,反“圍剿”作戰(zhàn)中曾榮獲中革軍委授予的“模范紅五團”稱號。
但現(xiàn)任團長陳正湘做不了主。率領五團的是二師參謀長李棠萼。李棠萼覺得應該聽候軍團指揮部命令。先要報告軍團指揮部,待命令再行動。
有兵貴神速之說,也有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第一條“一切行動聽指揮”。到底怎么掌握,皆在指揮員自身。再說哪一個指揮員不想把握軍機?
但軍機卻稍縱即逝。
(未完待續(xù))
金一南,國防大學戰(zhàn)略研究所所長,少將軍銜,博士生導師。中共十七大代表,第十一屆全國政協(xié)委員。全國模范教師,全軍英模代表大會代表。全軍首屆“杰出專業(yè)技術(shù)人才”獲獎者,連續(xù)三屆國防大學“杰出教授”。主要研究方向:國家安全戰(zhàn)略,國際沖突與危機處理。曾赴美國國防大學和英國皇家軍事科學院學習,并代表國防大學赴美軍院校講學。兼任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北京大學等多所院校兼職教授,中央人民廣播電臺《一南軍事論壇》主持人,《中國軍事科學》特邀編委。2008年被評為“改革開放30年軍營新聞人物”,2009年被評為“新中國成立后為國防和軍隊建設作出重大貢獻、具有重大影響的先進模范人物”。
[編輯 雅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