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根那棵草

文/文化信使 張俊清（遼寧凌源）

　　其實，細心的人都會看到，每年首先迎春、報春的不是河邊綠柳，不是北飛的家燕，而是墻根那棵草。

　　正月十五沒過幾天，北方的天漸漸回暖，但夜還是徹骨地寒。在人們毫不注意的時候，那草就偷偷地鉆出了墻根地面。它欣喜地睜開眼，挺直了頭，好奇地打量著這個陌生的世界。

　　初始，當北國剛剛向暖驚醒它睡夢的時候，它就開始了自身的萌動，用力伸展腰肌筋骨，拱破了凍土的堅硬，向新方向新生活吹響了突奔進發(fā)的強勁號角。它剛出土是尖尖的，葉形如劍，脈向清晰。它翠綠嬌嫩，迎晨送霞，無憂無慮地幸福成長著，盡享著太陽的溫暖。微風起，它舞姿翩翩，柔軟的腰肢擺東搖西，起起伏伏。雖沒有管弦伴奏，但還是自己春情難抑，在墻根的土上以生命自有的韻律，獨舞著春天的節(jié)拍。

　　蹲下身來，仔細端詳著這棵草，不敢撫摸但又不忍不輕輕去撫摸這棵越冬活過來的草，我的心緒早已飛向遠方。記得昨夜秋風起，它也與其它野草一樣披上了枯黃，進而一起走進了嚴冬。風徹骨地寒，雪花飛滿天地。墻根下，它蕭瑟成無人關顧的點點，抓地的根，每日只能喝墻根雪水滴滴，然后再拼命地去吮吸著陽光絲絲縷縷。寒冬沒把它摧垮，它終于不屈地活了下來。于是，它又自己驕傲地詠唱出“春風春又生”的絕美曲，以挺立的姿勢詮釋著生命的頑強和驕傲的理由。那時，我不禁感嘆道：人的生命有時還真不如一棵草，一歲一枯榮啊，弱小的草能做到，而人呢？為此，在它面前，我們不敢吹噓自己有多頑強與偉大，只有渺小以至汗顏罷了。

　　其實，這棵草也知道自己的命運，說不定哪一日就被厭草的人隨意地漠然拔除。那時，除草人不會想到也不可能想到這棵草也是踏過寒冬一路走過來的勇士。但他明白這無名草在春天時的確當了一回報春的使者，給盼春的人帶來了希望。而這對于這棵草來說也就足夠了。草們太普通了，它們遍布平原沃野，溝溝岔岔，池塘山脈，哪怕是一抷貧瘠的土都是它們扎根的地、安居的家。也正是這扎根在泥土中矢志不移的草，才醉綠了世界，盎然了秀美的人間。

　　那一天，喜鵲站在墻上，向腳下的草唱歌，舞蹈，它歡喜的理由是草給它送來了春的消息。但草卻默默無言，似乎愧對鳥的禮贊。因它生在園中，不能也不敢瘋長，生怕園主人哪一日一生氣就把它鏟掉。所以，它不能像野外草那樣瀟灑地生長，給牛羊填腹一次，以至把自己變成物化的奶，讓人與牛羊在陽光下共樂其福。

　　但我還是在自覺與不自覺中贊美草的本色。它綠得晶瑩，綠得透徹，綠得純粹?？匆娝?，趕春的人就有了欣喜，還有掩飾不住的希望。而沒過幾天，它就扛起風，扛起雨，扛起烈日，與雷電冰雹進行搏擊，經(jīng)受干渴煎熬的歷練，和日月同行，迎來送走有苦有樂的踏實日子。

　　在此，我又情不自禁地在“草”字前面加一個“小”字，于是想起了史光柱的“沒有花香，沒有樹高，我是一棵無人知道的小草，從不寂寞，從不煩惱，你看我的伙伴遍及天涯海角”的動人詩句。低頭看墻根的草，抬頭看無邊的四野，必須承認，這無名的小草，的確沒有大樹那樣聳立參天，枝展葉婆娑的身骨，也沒有戶外的芍藥花那樣姹紫嫣紅，芳香迷人。然而，它只擁有唯一的就是樸質(zhì)的美，自然的美，純粹的美，正是因為它有了扎根默默之品德，才成了文人墨客筆端的素材。無它，大地便少了綠茵，人間便少了春天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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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俊清，1964年9月出生，遼寧省凌源市楊杖子鎮(zhèn)楊杖子村人。今日朝陽網(wǎng)文化信使。1982年從事教學工作至今。中共黨員，河北師范大學中文專業(yè)畢業(yè)。中學高級教師，多項國家級、省級教育科研立項領導人和主持人，遼寧省“十一五”期間骨干教師；遼寧省散文學會會員，遼寧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朝陽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朝陽市作家協(xié)會網(wǎng)絡文學學會常務理事、凌源作家協(xié)會理事、凌源市楹聯(lián)家協(xié)會理事，現(xiàn)就職于遼寧省凌源市教育局。2011年12月由北京大眾文藝出版社公開出版了《張俊清文集——溪流抱月》；2012年9月入選《朝陽作家名典》；2014年6月凌源電視臺“文化凌源”欄目以《文學的守望者》進行了專訪專播。曾在《作家天地》等報刊發(fā)表文學作品五百余篇（首）。代表作有《我是一塊煤》《小溪》《拾一片秋葉》《柳條花》《難忘北山豆莢情》等。

[助編 秋水  責編 雅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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