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說起來，蟬算不上遼西的土著，就像我的故鄉(xiāng)朝陽有桑無蠶；就像遼西朝陽見慣了玉米高粱麥子谷子，很少見到莽莽蒼蒼的蘆葦一樣。

哪里是聽蟬，這分明是一首濃濃的思鄉(xiāng)曲！

文化信使/賈忠武編輯/明月

馮繼軒攝

　　說起來，蟬算不上遼西的土著，就像我的故鄉(xiāng)朝陽有桑無蠶；就像遼西朝陽見慣了玉米高粱麥子谷子，很少見到莽莽蒼蒼的蘆葦一樣。那時我一直以為，蟬就像遼西秋天里熱烈的正午叫著的蟈蟈，或是夏夜里唧唧唧唧叫著的蟋蟀吧。我第一次聽說蟬，是聽見一首歌曲《童年》：池塘邊的榕樹上，知了在聲聲叫著夏天……

　　這一次，在煙臺熱烈的夏季里，聽盡了蟬兒的歌聲，有些癡醉。

　　蟬兒最熱烈的歌唱，在夏季里最熱烈的午間，這一點很像遼西的蟈蟈，它們都是夏季里的大歌唱家。不過，蟈蟈的歌曲只算得上小調(diào)，有金屬質(zhì)感，有磁性。聽起來滋潤，就像咬一口遼西的甜鴨梨。蟬的歌聲就不一樣了，像草原歌曲，悠遠豪邁，像灌嗆了套馬桿酒；像《安塞腰鼓》，鏗鏘悅耳。蟬的歌唱，永遠驚人地一致，就像一支整齊嚴謹?shù)臉逢牼难葑嘀澜缑?，絲毫沒有一點不和諧的音符。它們演奏的是“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的大氣磅礴，它們演奏的是《泉水叮咚響》的歡快怡人。忽而又叫你想象到遼西暴雨如注時屋檐流水的急驟喧響；忽而也叫你想起滿眼的青紗帳，如父親一樣的鄉(xiāng)民們烈日下穿梭在田壟間引水澆地的情景?；蛘呤嵌享懫鹎懈顧C切割金屬的聲音，或者是電鋸切割木料的聲音，眼前一個個忙亂的身影模糊著你的眼睛，那是遼西的農(nóng)民工站在高高的腳手架上叮叮當當?shù)蒯斨０?。他們有時也唱上一兩句粗俗的鄉(xiāng)曲，熱汗淋淋地望向故鄉(xiāng)。

　　晚飯后，蟬兒的叫聲有些沉重，好像沾了濕漉漉的海水。就像遼西冬天的傍晚，你暈暈乎乎地喝了一碗小燒酒，心思凝重。這時耳畔響起了成群結(jié)隊的麻雀急促熱烈的歸巢的叫聲，叫你的鄉(xiāng)愁也愈加凝重粘稠。仿佛你的思緒騎著馬致遠的瘦馬，蕩悠悠走在離鄉(xiāng)或是返鄉(xiāng)的途中，吟詠著凄苦的鄉(xiāng)愁小調(diào)，就像喝一杯苦澀憂傷的昏黃暗淡。

　　燥熱的夏夜，蟬兒也歌唱著，就像夏天的夜里遼西河套邊的陣陣蛙鳴。蟬聲如流泉溪水一樣的蛙鳴，給你營造了吳伯簫或是朱自清散文的境界。這樣的夜里，更叫你想起辛棄疾的“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夜半鳴蟬。稻花香里說豐年”。這樣的夜里，人有些無聊，蟬兒也會無聊吧。就像承天寺里的蘇軾，忽然看見了可喜的月色，怎能不表達內(nèi)心的感受呢。

　　早晨的蟬聲比較清淺，就像小睡里的余鼾，就像遼西鄉(xiāng)村里的雞鳴。就像母親清晨做飯時燃起的縷縷炊煙，親切地召喚著出門在外的孩子。這時候也最容易想年紀大一些的父親母親，清晨的蟬聲是極其經(jīng)典的思想的盛宴。

　　煙臺的夏季，蟬鳴悅耳。聽蟬，是一種享受，聽蟬也是一種修為。聽蟬，讓你在骨子里思想起一點兒不該忘記的東西。聽蟬也算是聽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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