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嚇狼

文/王勁松  編輯/繁花似錦

　　老百姓常說“窮家出孝子”，這話真不假，谷正方家里貧窮，卻非常孝敬母親，對老娘的話是言聽計從，不惹母親生氣。有一年春天，谷老太太病了，谷大個子去二十多里地的盤龍溝給老人找大夫，開方子抓藥。去的時候太陽已經壓山，當他回來走到一條半里地長的溝岔口的時候，前不著村，后不近店，時間接近半夜，天上只有一點點星光，沒有月亮，道上也不平坦，小石子有些硌腳，他順著這條唯一峽谷似的小路向前走，剛到溝岔中間，就覺得頭皮發(fā)炸，神經緊張，心里砰砰直跳，一向膽大的老谷感到奇怪——難道有什么“鬼祟”纏身了？習慣性地伸手摸摸腰后的短柄小鐵鍬，自言道：“不好，忘帶了！”急著給母親抓藥，走得太匆忙，沒顧得拿小鐵鍬。這時他一抬頭，看見前邊路中間有一個影影綽綽的黑東西蹲著，像人非人，似狗非狗，他腦海里立刻出現(xiàn)一個形象——猍歹！咋辦？赤手空拳，不能沒病找病，好漢不吃眼前虧，撤吧。于是他轉身往回走，還沒跨出幾步，就見后退的路中間也有一只猍歹蹲在那兒！他心里明白了，這是兩只狡猾的餓狼設計好的圈套：放你進溝，然后一前一后，兩頭兒堵截。大溝兩側是兩丈多高的陡坡，坡上長滿了帶葛針的酸棗樹，別說是人鉆不出去，就連貓也很難穿越。老谷看看前邊有狼堵著，再瞧瞧后面，也有猍歹截著，兩只餓狼眼睛都冒著微綠的兇光，要想脫身，太難了。

　　老谷畢竟不是普通人，他從父親生前學到不少斗狼的絕招，想起了“狗怕貓腰狼怕蹲”那句俗語，他就蹲下來，估計狼就不敢輕易襲擊人。老谷半轉身，后撤幾步，后背靠近溝坡，采取側身蹲的姿式，用二目余光觀察兩只狼的動靜，不能只面對一匹狼。老谷和狼對峙大約一頓飯的功夫，又渴又餓，還有點兒冷颼颼的，心里想著有病的老娘躺在炕上痛苦掙扎呢，我不能死，我死了母親咋辦！他摸出旱煙袋，煙袋鍋里裝上旱煙，取出火鐮火石，嚓！嚓！冒火星子，點著煙，慢慢抽著，這樣一來穩(wěn)定一下恐懼的情緒，二來有點火亮兒，狼不敢偷襲，三來耗耗時間，希望有人路經此地沖走餓狼。可是又過了一袋煙的工夫，仍然沒打破僵局。咋辦？

　　老谷偶然伸手摸了一下肩膀，覺得肩上搭著一條家織布的口袋。那個時期，家家都有這種東西，裝糧食，裝零碎雜物，上集趕店，除了背錢褡子，就是背口袋。老谷有這個習慣，他家窮，沒置買錢褡子，出門就背布口袋。今天出來抓藥，擔心手頭的錢不夠花，就將幾把旱煙裝在口袋里，萬一買藥錢不夠，好好跟馬醫(yī)生說說，拿旱煙頂點兒錢，有備無患，還真用上了，馬先生把旱煙留下了，買了四包中草藥放在口袋里。這時，他靈機一動，何不試試，靈了更好，不靈也咋不地！他把四包藥掏出來，撂到溝幫上，這是救命的藥，可不能弄撒了。他站起來，拽一下布口袋，雙手抓住口袋嘴兒的兩邊，使其口張開，在原地轉了幾圈兒身體，口袋里充滿了空氣，長長的，鼓鼓的，足有四尺多長，像農村秋天打場用的碌碡那么粗！他掐住口袋口兒，把口袋掄起來，左右搖晃舞動起來……

　　前后兩匹狼有些緊張，趕緊站起來，從來沒見過這么大的家伙，不知是何法寶，各向后退了幾步……老谷一看這家伙管事兒，猍歹怕這玩意兒，索性使勁兒掄，上下左右掄圓了，虎虎生風，老谷把溜圓的氣口袋扛在肩上，右手攥著口袋口，貓腰用左手拎起草藥包，甩開大步朝回家的方向走著，嚇得他前面那只狼掉頭就跑，從斜刺里鉆進酸棗林子里去了；后面那只狼也沒敢追，眼睜睜地看著要到嘴的“夜宵”泡湯了。

　　老谷嘴里哼著嚇跑調兒的“自編”小曲，冒著一身冷汗回到家里，找出藥吊子，泡上藥，生起火，給母親熬藥治病……

[責任編輯：雅賢]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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