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傳說】

奇石緣

講述人/張鳳珠 劉金艷   搜集整理/王玉華

　　前清順治年間，塞外北寧有一李姓人家，家中有三口人——老倆口和一個兒子。因兒子從小就酷愛石頭，所以取名李石。

　　要說這李石可能真的與石頭有緣。他嬰兒時對什么玩意都不感興趣，只要一見到石頭就樂得直拍小手。稍大一點就更不用說了，一天見不到石頭，就顯得沒精打采，甚至連飯也懶得吃。

　　一晃，李石已經(jīng)十八了。因家境貧寒供不起書，父母只得讓李石給人家放羊。老兩口這么做雖覺不忍，但李石卻樂得直蹦高，因為從此他再也離不開石頭了。

　　李石放羊，走路瞅著石頭，到了山上盯著石頭?？吹缴杂幸稽c新奇的石頭便趕忙撿起來揣到懷里?；氐郊业谝患戮褪前褤靵淼氖^用清水沖洗，直到一點土星沒有才將它們一個一個鄭重其事地擺在潔凈的窗臺上。要說光這些也不稀奇，奇的是他不但給每塊石頭按其形態(tài)起了名字天天跟它們說話，還天天按時八節(jié)地伺候它們——給“小鹿”天天喂草；給“青蛙”天天喂蟲；給“松鼠”天天擺上松籽……老兩口見了直搖頭，認為兒子一定是著了魔。無論怎么說怎么勸，李石就是不聽。

　　時間一長，李石撿來的石頭越來越多，屋里實在沒地方擺了，老李頭只好請木匠打了一個大大的“博古”架子，李石就將撿來的奇石按形態(tài)逐一搭配擺在架子上，還別說，這么一擺，不但屋子亮堂了，還增添了不少文氣，引得不少人前來觀看。

　　一天下午，李石把羊從山上圈下來到山下小溪邊飲水，飲完水，他也想隨手洗洗腳，就在這時，猛然發(fā)現(xiàn)，在波光粼粼的水中，一個天仙似的少女正在向他招手。李石以為是眼花了，把眼睛使勁擦了擦，一看少女仍然站在那里。李石便來到跟前仔細看，一看，原來是一尊四寸多高的塑像。他心想：誰這么不講究，把神像扔到了河里？于是，李石蹲下來，把塑像拿在手中看，這一看，不由得驚呆了。原來這是一塊渾然天成的美人石：五官、身段、衣裙，就連頭上戴的簪環(huán)首飾全是天然形成，沒有一點兒人工雕琢的痕跡——簡直是不可思議。這可真的把李石樂蒙了。他把美人石又用水沖洗了一遍擦拭干凈后小心翼翼地藏在懷里。

　　李石到家，趕緊把美人石放到博古架上，急忙叫來父母，老兩口見了更是驚嘆不已。

　　因為美人石是在小溪里發(fā)現(xiàn)的，李石給它起了個好聽的名字：水仙。

　　從此，李石天天將水仙揣在懷里，一有空兒就拿出來端詳一番或說一會兒悄悄話，更多的時候是把美人石放在小溪里，由于溪水流動的緣故，美人石簡直就跟活了一樣，那真是眉如彎月、口似櫻桃、鼻若凝脂，特別是脈脈含情的眼神，誰見了誰都得心動。每到這時候，李石總是心猿意馬、魂不守舍。心想：我李石要是能娶上這么個媳婦該多好啊！有時竟情不自禁地對美人石說：“水仙，你就當我的媳婦吧！”

　　李石撿到美人石的事，不知怎的讓知縣吳德才知道了。要說這吳德才正像他的名字一樣：除了滿肚子壞水外，確實是既無德又無才。他既無德又無才怎么當上知縣了呢？就因為這小子馬屁經(jīng)念得好：什么溜須奉承、什么投機鉆營，踩腳跟蹬肩膀、盯梢子打暗槍，無所不會、樣樣精通。還有一層，他的表舅茍成仁，在府臺賈青天手下當通判，從中也幫了不少忙。于是，吳德才從原來不起眼的小吏一下子提升為知縣。上任不到兩年就摟得溝滿壕平。這會兒正琢磨著想啥法再往上爬呢，正當吳德才苦思無望之時，忽聽李石有塊美人石，把他樂得抬頭紋都開了，這不是送給府臺的絕好禮物嘛！

　　于是，吳德才馬上把師爺陳癟嘴叫來，問他有什么法把美人石弄到手？陳師爺把他的薄片嘴癟了又癟，獻媚道：“這點小事有什么難的？別說是一塊石頭，就是要誰的腦袋，不也是老爺一句話嘛！”

　　吳德才佯怒道：“胡說！本縣是百姓的衣食父母，怎么會視人命如兒戲？”

　　癟嘴師爺心里話：還衣食父母，再狠一點兒百姓身上那點油都讓你榨干了！雖如此還是連連躬身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請老爺恕罪！”

　　吳德才把手一擺：“罷了，還恕什么罪，你快說說這事兒咋辦吧！”

　　陳師爺沉思了片刻，慢悠悠地說道：“要想得到美人石有文武兩種辦法！”

　　吳德才一聽來了興頭：“文的怎樣？武的怎樣？”

　　陳師爺說：“文的騙，武的搶！”

　　吳德才說：“搶不行，過去咱們搶的忒多了，你就說說文的怎么辦吧！”

　　師爺見問沒有明說，躬身走到了吳德才身邊，趴到吳德才的耳朵上悄悄地嘀咕了一陣兒。

　　吳德才聽后把大腿一拍情不自禁地喊道：“妙極了！真不愧是我的師爺！”

　　第二天，師爺帶領(lǐng)四個衙役到了李石所在的李家溝，找到了里正李忠全，查問：“這里是否有個叫李石的人？”

　　李忠全如實答道：“有！”

　　師爺又問：“李石是否有個美人石？”

　　李忠全說：“聽說他揀到一塊跟美人一樣的石頭。”

　　沒等李忠全說完，師爺便命衙役將李忠全綁了一道去了李石家。

　　到了李石家一問，聽家人說放羊去了，師爺趕忙追問美人石在哪里，李石父親說：“此石李石一直帶在身邊。”

　　于是，師爺令李石的父親一同上山找李石。找到了李石后，師爺厲聲問：“李石！你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嗎？”

　　李石一聽愣了，不知所措地說：“小人不知身犯何罪。”

　　師爺把眼睛一瞪：“大膽狂徒！裝什么糊涂，那塊美人石是怎么來的？”

　　李石一聽是美人石的事心里就有底了坦然地說：“前些日子在河里撿的！”師爺馬上追問：“現(xiàn)在哪里？還不快快交出來！”李石沒辦法，只得把美人石從懷里拿出來。師爺見了一把奪過，厲聲喝道：“把罪犯拿下！”

　　隨從衙役惡狼一般把李石鎖了起來，隨即把李石和李忠全帶到縣衙。

　　吳知縣即刻升堂，對李石立馬審問，煞有介事地一拍驚堂木：“下跪何人？報上名來！”

　　李石答道：“小民李石！”

　　吳知縣厲聲問：“你可知罪？”

　　李石說：“小民一向本分，不知何罪？”吳知縣把驚堂木又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膽刁民，竟敢抵賴，快說！那美人石是怎么從皇宮里偷出來的！”

　　李石一聽真的蒙了，別說偷竊，就是皇宮在哪也不知道啊。于是，分辯道：“小民自出生到現(xiàn)在從未離開過鄉(xiāng)里，皇宮在哪都不知道，怎么能偷皇宮里的東西？大人不信李忠全大叔可以作證。”

　　吳知縣自知演戲，假意問李忠全：“李石所說的可是事實？”

　　李忠全說：“李石說的全是實話。”

　　癟嘴師爺認為凡事適可而止，于是趕忙出來打圓場：“老爺，我看不用問了，李石說的可能是實話，別說是他，就是你我也沒到過京城，這塊美人石肯定是歹人不慎將其丟失，既然已經(jīng)找到了，就足以說明當今圣上洪福齊天、萬民之幸了，至于歹徒是誰，我看只有皇上下旨查找了。”

　　吳知縣一聽正好就坡下驢，順水推舟，于是假意道：“師爺說的極是，本縣向來愛民如子，決不傷及無辜，現(xiàn)暫時將你二人放回，有事隨叫隨到，不得有誤！”隨即將李石、李忠全二人釋放。

　　二人走后，吳知縣把美人石重新放在書案上欣賞起來，癟嘴師爺也在一旁評頭品足，觀賞了一會兒，吳知縣說：“師爺這回你可立了頭功了，我敢肯定這塊美人石天下無雙。”

　　癟嘴師爺附和道：“豈止天下無雙，簡直是寶中之寶，如果將此寶獻給府臺，老爺高升肯定指日可待了！”

　　吳知縣洋洋自得地說：“吳某真的升遷絕不忘老兄的謀劃之功！”

　　吳知縣立即派人找來縣里的能工巧匠用檀香木為美人石量身制作了一個精美的盒子，并用黃綢子作襯，將美人石裝在里面。一切妥當以后，吳知縣親自拿著美人石到府衙獻寶。

　　吳德才到了府衙將錦盒獻給府臺，卑躬地說：“學生多蒙大人提拔，偶得鄉(xiāng)間異物一件，學生不敢享用，望大人笑納。”

　　賈青天屏退左右，親自將錦盒打開，一看里面裝的是一顆石頭，雕刻著骷髏，里面還有一張寫著“貪官之锏”的字條。賈青天的臉立時青了，厲聲斥責道：“大膽吳德才！竟敢如此戲弄本官！”隨手把錦盒扔了下來。弄得吳知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從地上撿起錦盒打開一看頓時傻了。心想：明明裝的是美人石，怎么忽然變成骷髏了呢？事到如今，吳德才只好將如何騙取美人石的經(jīng)過如實跟賈青天說了一遍。賈青天也尋思吳德才不敢戲弄他，但這事出得太蹊蹺了，又不能聲張，咋辦？只好不了了之。

　　話說李石自打失去美人石后，整天愁得茶不思，飯不想，甚至不想活了。由于父母百般勸解才打消了尋死的念頭。只得照常上山放羊。但美人石一直徘徊在他的心頭。

　　有一天，李石把羊趕到山上，自己悶悶地坐在一塊石頭上，正冥思苦想美人石時，猛然聽到：“李石哥哥你想什么呢？我來半天了，頭不抬眼不睜的？”李石一看站在眼前的是一位年輕女子，細一瞅竟是美人石水仙。李石慌忙站起，驚訝地說：“水……水仙，你……你怎么活了？水仙，真的是你么？”李石忘情地把水仙抱在懷里，哽咽地說，“水仙，真的是你嗎？”

　　水仙笑著說：“傻子！不是我是誰？”

　　李石兩手扳著水仙的肩膀仔細地左右端詳，水仙調(diào)侃說：“仔細看看，是我不？”

　　“是。”李石嘿嘿地笑了。

　　后來的故事我不用說大伙也猜到了，水仙成了李石的媳婦。

【責任編輯：雅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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