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娃娃

文/何家歡 編輯/雅賢

　　嘀嗒，嘀嗒……

　　清晨，淅淅瀝瀝的小雨打在窗子上，就像有雙小手在不停地拍打，又像是幾十張嘴巴在嘰嘰喳喳地說話。

　　女孩在雨聲中醒來，蒼白瘦削的臉上，一對黑寶石似的大眼睛靜靜地凝望著窗外。她看見窗子上有一張可愛的臉，那是一張由雨滴和水汽結成的臉，嘴角上還掛著孩子般稚氣的微笑。

　　“你是誰？”女孩輕輕地問。

　　“我們是雨滴娃娃，”窗外響起了清脆的童聲，“請讓我們進去吧，外面好冷，我們的牙齒都要凍掉了。”

　　雨滴也有牙齒嗎？女孩有些好奇，她好想下床去幫雨滴娃娃們把窗子打開，可是她纖細的胳膊已經無法支撐自己從床上坐起來。女孩無能為力地看著雨滴娃娃們，充滿歉意地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不要緊的，不要緊的！”雨滴娃娃們的臉上沒有一丁點失望的樣子，反倒安慰起女孩來。就在這時，好像是吹來了一陣猛烈的風，窗子竟然自己“砰”的一聲打開了，寒冷的空氣瞬間從窗外涌了進來。雨滴娃娃們像是一個個小傘兵，乘著風飄飄灑灑地來到了屋子里。它們在空中快樂地嬉笑著，追逐著，幾乎沒有一刻能安靜下來。直到降落在地板上，它們才老老實實地站在那兒，七零八落地排列著，就像是一群沒有訓練過的士兵。

　　“謝謝你讓我們進來！”雨滴娃娃客氣地向女孩敬了個禮，向她表示謝意。

　　女孩笑了，在床上躺了這么久，她的臉上第一次泛出了紅潤的光澤。

　　越來越多的雨滴娃娃進到房間里，有的落在了墻上，熙熙攘攘地擠成一團，把雪白的墻壁染成了淡淡的青色。而大部分的都降落在了地板上，變成薄薄的一灘水跡。它們相互簇擁著，一點點把擁擠的隊伍擴散成一個個同心圓，手拉著手，左右搖擺著，大聲地唱起一首快樂的歌：

　　我們來自天空

　　到這個世界來旅行

　　花兒、青草和陽光

　　多么迷人的世界

　　多么美麗的生命
　　在雨滴娃娃們的歌聲中，女孩靜靜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她感覺自己仿佛行走在一條幽深的隧道之中，周圍陰沉沉的，只有遠處的洞口閃爍著細微而又明亮的光。女孩的心里沒有一絲的恐懼，一股強烈的力量正吸引著她向洞口的光芒走去。她不由自主地邁動著自己纖細而又孱弱的雙腳，一步一個趔趄地向前挪動著。漸漸地，她開始越走越快，腳下仿佛生出風一般地奔跑起來。與此同時，她的身體卻在迅速地縮小著，步子也變得細碎而又顛簸。當她站在洞口的時候，她的身體幾乎只有一米來高了，圓圓的臉蛋上頂著一頭黃黃的碎發(fā)，那正是她四歲時的模樣。

　　微風徐徐地吹動著女孩的頭發(fā)，她的面前竟是記憶中外婆家門前的那片青草地，她瞇起眼睛迎著陽光望去，外婆正坐在不遠處的樹下向她招手。女孩一邊咯咯地笑著，一邊邁開稚嫩的小腳向外婆跑去……

　　當女孩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發(fā)現自己正站在水滴娃娃們圍成的同心圓的中央。它們的身體晶瑩而又透明，圓圓的肚皮上閃爍著瀲滟的光澤，她終于看清了它們的模樣。

　　“雨滴娃娃，你們怎么變大了？”女孩既高興又好奇地問。

　　“不是我們變大了，而是你變小了，你變成了雨滴娃娃！”一個胖胖的雨滴娃娃說。

　　“我變成了雨滴娃娃？”女孩驚奇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和雙腳，它們已經變成了透明的水色，就和身邊的水滴娃娃們一摸一樣。

　　“咱們一會兒就要走了！”另一個瘦小的雨滴娃娃說。

　　“去哪兒？”女孩問。

　　“回家！”那個瘦小的雨滴娃娃說，“太陽出來以后，天邊會出現一條用七彩磚鋪成的小路，到時候，我們就可以沿著那條小路回到天上了。”

　　“可是，那不是我的家。”女孩為難地說，“我不想離開我的媽媽，我走了，她會傷心的。”

　　胖胖的水滴娃娃拉起了女孩的手，說“沒關系，你可以托夢告訴她你已經變成了雨滴娃娃，等下一場雨來臨的時候，我們又會回來的。”

　　就在這時，一束溫暖的陽光透過窗子打了進來，照在水滴娃娃們透明的身體上，把它們的肚皮照得亮亮的。

　　“太陽出來了，我們要回家了！”雨滴娃娃們快樂地歡呼著。

　　女孩感覺自己正在一點一點地消融，漸漸地，她看不見自己的手腳，也看不見身邊的雨滴娃娃們。它們變成了一縷飄渺的水蒸氣，在陽光的照耀下散放出淡淡的七色光彩。它們相互簇擁著，纏繞著，像一縷薄紗般飛出了窗外。

　　回家，回家

　　時間從不會停下

　　再短暫的旅途

　　也有美麗的風景

　　生命是朵朵絢麗的花

　　雨滴娃娃們唱著歡快的歌，向著天邊的彩虹飛去。

【本網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