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籠幫
文化信使/時春華 編輯/趙盼
小的時候,特別盼望過年,為了穿新衣,戴新帽,吃好吃的。而過年那天來到的時候,就特別盼望大年夜。因為只要天一擦黑,我們小孩子就可以呼朋引伴地走東家串西家去比試我們的燈籠了。
機靈媽做的燈籠很有彩兒,那燈籠雖然是用紙糊的圓燈籠,但是糊的是彩紙,逢什么年就在燈籠上貼上用剪刀剪出的什么動物的圖案,大家老羨慕了;常勝家曾是破落地主,他家有一只紅綢子的燈籠也很惹眼,就像宅門里門口上掛的照明燈;小六家的燈籠外形很特別,是他大哥用秫秸瓤和席篾扎成花燈,然后用鐵絲照葫蘆畫瓢做個大框,最后用塑料包起來的,有點今天常見的大紅燈籠的樣子,只是他家的有點太粗糙;牤子家的燈籠是用鳥籠改做的,是凸字形;二印家的燈籠也是橢圓形的,不過有點癟塌,大家就笑他提著燈籠像《劉三姐》里的莫管家;我家的燈籠最亮,因為是玻璃的,手巧的爸爸用木條做框,在凹槽里嚴絲合縫地放上四塊玻璃,其中有一塊活動的可以拉動,用于點燃和熄滅蠟燭,就是那塊活動的玻璃上,還有一枝火紅的梅花,走起路來地上還能看見梅花的影子。
平時要好的伙伴們湊在一起,吵吵嚷嚷,呼呼聊聊繞騰一氣,任憑大人們也品評著我們誰家的燈籠好看,誰家的好笑。那時候,還沒有電視機,過年也沒有電影可放了,跳格子打尜又不行,因為晚上看不見,這干什么呢?跟著哈蘇(就是啥也沒有跟著鬧騰的)的五月提議:“你們有燈籠的,來個賽跑唄。從曉峰家門口向墻東跑,繞一圈再回到這,看誰跑得快,而且燈籠不壞,不滅。”這個主意得到了大家的支持,于是,一場別開生面的跑賽開始了。既然是五月提議,就讓五月當發(fā)令員,還有兩個人當裁判。五月一聲令下之后,我們這幾個有燈籠的就跑出去了。要是手里沒有燈籠,我們這幫家伙,跑起來可像飛賊,可今天大家都加了小心,因為跑起來帶風,一怕蠟燭被吹滅了,二來呢,更怕蠟燭受到強烈的震動倒了把燈籠燒壞了,我心里很有譜,只要我不跌倒,第一穩(wěn)拿,因為我的燈籠是玻璃的,前兩種可能都沒有。最終的結(jié)果是我真的拿了第一,可回頭再看他們,大家笑瘋了——常勝的燈籠燒了個洞,小六的只剩了個鐵絲框,牤子的直接變成了鳥籠子,二印的底部的蠟臺托盤跑丟了,機靈在最后,雖然燈籠沒損壞可蠟燭滅了。我知道是機靈使了心眼,因為那么好看的燈籠誰也不忍心讓一個小破比賽損壞了它。雖然最終很狼藉,但是大家誰也沒有抱怨,偷偷把燈籠放回家,等著吃年夜餃子去了。
第二天晚上,燈籠隊照例集合,吵吵嚷嚷地在村里的大街上嬉耍。因為在白天,我們已經(jīng)聚在一起重新修理了燈籠。大人們說我們像一幫狗腿子,于是我們真的就模仿莫管家的姿勢和口氣,到誰家去玩的時候一進院門就吵吵:“X老頭在家嗎(姓什么直接呼姓氏)?”說是玩,其實也沒什么好玩的,就是看看誰家打的年畫好看,誰家的柜上缸上貼著倒“福”字,吵吵著“福到了福到了”,討得幾塊糖吃。
人們的日子漸漸好起來,電唱機、電視慢慢走進了人們的生活,我們也都長大了,再沒有了提著燈籠滿街吵嚷的日子,曾經(jīng)的小伙伴也再沒有聚在一起,有的多少年都沒有再見,有的見了面也只是禮貌性的客套和寒暄,小時候生龍活虎的樣子、兩小無猜的情感再也找不到了。
非常懷念小時候的燈籠幫,懷念那段充實、樸實、純真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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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春華,女,遼寧省北票市大三家鎮(zhèn)中心小學教師,1992年畢業(yè)于朝陽市第一師范學校,愛好文學,熱愛生活,熱衷于傳播社會正能量,是北票市作家協(xié)會,朝陽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遼寧省遼海散文網(wǎng)會員,在北票市報有專版《朝花夕拾》。